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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的晚上,柏堯撇下慧晴,到同事的一個家居派對裡去。
要開家居派對,前提當然是那家要夠大。這個派對的主場,是位於溫哥華西區的一間大宅。在這個地區的房子,柏堯就算儲一輩子的錢也是買不起的。
柏堯到場的時候,各式各樣的活動已經熱烈進行中:廚房裡有一班人在喝雞尾酒;客廳有好幾個人在玩一個不知名的桌上遊戲;康樂房裡有人開了卡啦OK高歌中。柏堯雖然愛唱歌,但卻沒有意欲在大家面前表現他那業餘的歌喉,所以並沒有想去參與。
屋主甚為好熱鬧,連柏堯這不太熟稔的同事也邀請來了。所以是晚派對的坐上客柏堯大都不認識。
跟屋主打過招呼之後,柏堯從冰箱中拿了罐喜力啤酒,正要打開的時候,跟他較為熟稔的香港幫各人不約而同地到達了。
他們一行人在飯廳的一角坐下,聊天的話題大都離不開工作和公司的八卦。
本來,在這種社交場合是認識新朋友的大好機會,但是對大多數成年人來說,對陌生人沒話找話說其實是件困難的事。所以,在這派對裡的大部分人都像柏堯他們那樣,選擇留在自己的小圈子裡。
正當Tommy在講先前出差見客時的趣事時,屋裡忽然一陣騷動。原來,是美女Caroline來了。
她禮貌地跟屋裡所有認識的人打過招呼之後,便逕自和幾個較為相熟的同事坐在走廊上喝酒聊天,建立屬於他們的小圈子。
這時候,香港幫之間的話題已轉了一轉。柏堯只聽Wendy說道:「前兩天我被拉去給實習生面試。其中一個大三女生在高中時已經在寫iPhone app了。想當年,我到大學三年級才第一次學寫程式哩。」
加拿大大學的理工科都有實習生計劃。學生在三或四個實習期內到不同的科技公司上班。每次實習期都是四個或八個月。實習生計劃並沒有直接安排工作。學生們都要經過一般求職面試的過程去找實習機會。
Edward說道:「現在的小朋友懂得寫app是很平常的事啦。懂得寫跟寫得好是兩會事啊。」
說的也是,就如一個人懂得寫中文並不代表他寫出來的小說會好看…
「她的成績不錯,談吐聽來也像個聰明而不是死讀書的人,所以我跟人事部建議說要請她。」Wendy說道.
成績和履歷不俗的實習生,很多時都會有幾家公司搶著要聘他/她,所以就算柏堯的公司向那女生發了聘書,她也不定會來當實習生。
聊著聊著一個多小時之後,走廊上又是一陣騷動。柏堯只見有個跟Caroline他們一起喝酒的男同事飛奔衝入洗手間,大概是想吐了。
正當香港幫的眾人在取笑那男同事的時候,Caroline忽然走了過來,一聲不響的坐在Helen和柏堯之間的坐位。
看著臉頰通紅,雙眼水汪汪的她,柏堯猜想大概她也喝醉了。
他們那幫人剛才到底在搞甚麼鬼?一個二個這麼快便不成了?
正當大家好奇的看著Caroline的時候,突然間,她哭了。
不是靜靜地吸著鼻子,流著淚的那種哭,而是哭出聲來的那種哭。
「嗚嗚嗚…」Caroline雙手俺著臉。
Helen和柏堯頓時慌了手腳。他們可是無辜的啊!
派對裡的其他人聽到了聲音,也開始圍了過來。
Caroline隨手抓起飯桌上的一件小裝飾品,一邊哭,一邊把它緊貼在面上。這情景有點像劇集裡的女主角在分手後抓著定情信物失聲痛哭那般。
「別圍過來啦!Caroline快透不過氣了。」Wendy驅散了一眾看熱鬧的人。
眾人除了把紙巾找來備用之外,也沒有甚麼可以做的事。在狀況外的他們,不知道Caroline他們在喝酒時發生過甚麼事,要勸也無從勸起。
過了好半晌之後,Caroline慢慢停止了哭泣,把手中的物件放下,靜了下來。
「妳還好嗎?」Helen從後側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出乎Helen的意料,Caroline轉過身去,環抱著Helen,像小孩撒嬌那般。
一個成年人向一個不相熟的成年人撒嬌,是喝醉酒的人的專利吧?
Helen安撫了一陣之後,Caroline方才再坐直,但看來還是有點呆呆的。柏堯想跟她說些關心說話,但出自他口中的,就只有一句充滿香港口音的國語:「很辛苦嗎?」
Caroline抬頭望向他,半晌後才慢慢的點了點頭。
當柏堯不知道要再說甚麼的時候,Caroline忽然露出想乾嘔的神情。
Wendy知道她快要吐了,連忙走到洗手間前拍門:「喂,你快出來啦!人家女生要用洗手間了!」
在洗手間擾嚷一輪之後,Caroline好像比較清醒了。當柏堯經過走廊時,只見她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臉漠然的看著手提電話。
究竟為甚麼喝醉了要哭?是想起往事而控制不了情緒?還是純粹發泄平常的生活壓力而已?
這問題的答案,柏堯當然不知道,也想像不出來。
不久之後,有個男生來把Caroline接走了。
香港幫眾人重新聚集,聊了一會之後,忽聽Helen說道:「哎喲!」
「甚麼?」眾人問。
「剛才那男生來接Caroline的時候,應門的人只聽說他是來接她的,就把Caroline交給他了。我們完全沒有問過Caroline認不認識那個人呀!」
「…」
接近午夜時份,柏堯回到住處。
燈火通明的客廳中,慧晴坐在沙發上,低著頭。
「咦,還未睡嗎?」柏堯脫了鞋子之後問道。
沒有回應。
柏堯走近她。「喂啊,怎麼不答話啦?」
慧晴只是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
柏堯在她的身邊坐下,雙手按著慧晴肩膀,把她的身轉過來。
「告訴我,發生甚麼事了?」柏堯看著慧晴,認真地說道。
他只見慧晴的嘴唇抖了兩下。然後,「哇」的一聲,她哭了。
「為甚麼…為甚麼分手不夠兩個月他就宣佈結婚了。這…不就是說明他老早在外邊已經有了第二個嗎?」她嗚咽著說道。
「喔?」柏堯聽得有點莫名其妙。
慧晴把頭往柏堯的肩膀上埋,手指向咖啡桌上的iPad。
他一手輕撫她的背部,一手拿過iPad,打開了熒幕的電源。Facebook的畫面中,顯示了一張又一張在Facebook常見的婚紗寫真。啊不,有人說還未結婚就貼照片不吉利,不應該把照片稱作婚紗照或結婚照。所以,雖然這輯照片中的男女主角通通是穿著禮服禮裙,但相簿的標題仍煞有介事的稱作「婚禮前照」。
柏堯覺得相中的男主角有點面熟,應該就是慧晴的男…前男友吧?柏堯沒有見過他的真人,只是以前在Facebook看過他和慧晴的合照。
看到這個,柏堯終於明白,為甚麼慧晴有時候會心不在焉;為甚麼不想在女性朋友家裡當電燈泡;還有,為甚麼一聲不響就從香港回來。
慧晴的抽泣還是持續著。若不是柏堯還是穿著外套的話,他的肩膀大概會開始感覺到她的淚水了。
柏堯把iPad放下,雙手環抱著慧晴。
兩人之間一直無言無語。過了良久,慧晴吸了吸鼻子,哽咽問道:「我這麼大的一個人,快三十歲了,還會哭成這樣,會不會很滑稽?」
柏堯失笑,說道:「妳還會為感情哭泣,是表示妳還年輕,是好事呀。」
to be continued…
Crying in the Party
曲:黎小田
詞:黃偉文
編:褚鎮東
熱播的歌 忽爾靜了
場邊 一聲慘叫
好友都靠近了 你沒有被忘掉
觀眾 預了分擔惡兆
大喝三杯 失控地笑
孩子 終於哭了
空氣的震盪裡 你沒說但心照
某個事情大概 不妙了
因一個人痛哭 哭崩派對舞曲
我也曾像這樣 青春大概相似
總有段情 落入這種困局
或有一天 當你大了
城府 開始深了
年輕的眼淚流光了
便掛念曾經這樣了
讓你哭泣 哭到倦了
重整 呼吸心跳
哭過吵過鬧過 你為愛做足了
再接下來就要 收拾了
因一個人痛哭 哭崩派對舞曲
我也曾像這樣 青春大概相似
總有段情 落入這種困局
或有一天 當你大了
城府 開始深了
年輕的眼淚流光了
便掛念曾經這樣了
是 所有熱情會乾掉
一發現已經成熟了